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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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當夜, 亥時三刻，馬燕收到了周棠中毒暴斃的消息。
劉純拽著他的手一路奔走，“令狐榮親自給周棠下的毒, 眼睜睜看著他喝下去的，人沒一會兒就口吐白沫、倒地咽氣了，令狐榮眼下正驚惶無措，急求我等過去料理後事呢！”
“令狐榮也是個不中用的廢物。”馬燕不屑地嗤笑一聲，“處理具屍首有什麽困難的？劃花了臉往亂葬崗裏一丟便是了, 如今天氣炎熱，待過個幾日, 誰還能認得出來他？”
“終究他已年邁老朽，體力不支處理不了也是常事，且此事不能再有第四人再知曉, 你我一同過去料理了便是。”
兩人匆匆趕到周棠居住的院落中，只瞧見令狐榮獨自一人袖手站在庭間，並未曾見到什麽周棠的屍體。
馬燕蹙眉道：“令狐公, 周棠那廝呢？”
令狐榮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他身後。
馬燕和劉純只覺後頸一涼, 二人猛然回頭, 正見周棠似笑非笑地站在他們背後, “前將軍, 劉刺史, 你們找我啊？正巧, 我也有事要找你們。”
話音剛落, 周棠拍了拍手，墻頭忽然探出幾十名將士, 各個手持勁弩，弩箭齊刷刷地對準馬、劉二人。
劉純膝蓋頓時一軟, 立即滑跪求饒：“周仆射饒命啊！都是他，都是馬燕逼迫我的！我是迫不得已啊……”
“劉純！你個無恥狗賊！”馬燕氣得破口大罵，想沖上去毆打劉純，卻被一名將士對準了膝蓋窩狠踹一腳，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周棠面前。馬燕咬牙擡頭，對上周棠嘲弄的目光，心知此番自己在劫難逃，竟也不肯低頭，“今日落到你手裏，是我馬燕時運不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十八年後，爺爺我還是一條好漢！”
“你不是時運不濟，而是心腸歹毒的無能小人，遲早會有此一劫。”周棠冷冷說罷，一拂長袖，“將這二人綁起來嚴加看管，待文都尉回來後由她親自處置。”
馬燕既已就擒，天水郡中再無人能掣肘周棠，他因親自上陣督戰又愛護將士，本就頗得軍心，輕而易舉地就掌握了馬燕從隴西戰場帶回的七萬漢軍。三日之期一到，他就帶領大軍開拔，再度攻向隴西。
而另一頭，文照已早早準備好，就等周棠那邊的動靜了。
斥候飛騎從隴西郡另一端帶來消息，“報！都尉，周仆射已率大軍至隴西，想必此時已在攻城！”
“好！”文照欣喜地一揮拳，勒馬轉身，對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眾將士高聲道：“弟兄們，想必今日之戰，便是我們此番在涼州的最後一戰，只待全殲北戎大軍之後，我帶你們回洛京受賞！！”
全軍上下氣勢如虹，嗷嗷叫著往前沖。但隴西郡中的北戎兵也不是善茬，在圍困數日且無有主帥的情況下，依然頑強抵抗，數次將漢家軍士的攻勢從城頭壓回城下。
所幸文照早有準備。
她命人將檀述耶那幾個死在張掖縣的親近部從，以及另外數十個北戎精銳的頭顱扔進城中，再讓會講北戎話的將士連聲大喊“檀述耶戰敗，我軍殲敵三萬”的消息，城中守兵的心理防線很快崩潰，城墻內嚎啕聲一片。
文照此時再度下令攻城，輕而易舉地拿下城墻，從裏頭打開了城門，大軍席卷而入。
涼州最後一處失地，隴西郡，至此收覆。
·
大戰平定，文照命文良帶兵在隴西郡打掃戰場、安撫百姓，自己則帶輕騎返回天水郡，周棠正站在城門口等她。
文照的目光從飽受戰火的斑駁城墻落到周棠的臉上，兩人久別重逢，彼此都笑起來。文照下馬步行，周棠則十分順手地為她牽馬，“……涼州州府內一幹人等我都已命人拿下，尤其是馬燕和劉純。馬燕那廝自知此番大禍臨頭，咬死了什麽都不肯說，倒是那劉純，委實是個軟骨頭，抽了幾鞭子就什麽都招了。”
他深深地看著文照，有些猶豫地說：“劉純招供，馬燕之所以會派你去張掖縣，全因早已與檀述耶有密謀，要拿你和兩萬將士的性命換取戰功。”
未曾想，文照居然十分平靜，“我已經知道了。”她緩緩攥緊了拳頭，眸色微寒，一字一頓地道：“樂玄將軍因他的陰謀而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她此番亦帶了十幾個組織部中的成員來軍營歷練，其中便有姜修元等四個成員跟隨陳潛學過刑訊之術的，她指了他們四個去挨個審問涼州州府中人，務必把通敵賣國之人揪出，自己則親自提審馬燕。
一別近兩月，兩人再度見面，位置已全然顛倒。
曾經風光無限的前將軍被人硬壓著跪倒在文照面前，馬燕雙眼血紅，哧呼哧呼地喘著粗氣，怨毒地瞪著文照，“文照，你先別得意，此事還遠未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待我回京，長公子定會設法救我，到那時我再找你算帳！”
“長公子會救你？”文照像是聽了個冷笑話一般聳了聳肩，“奇了怪了，周梧為何要救一具屍體啊？”
“你……你什麽意思……”馬燕的眼神又狐疑漸漸轉為驚懼，“你……想殺我？我乃陛下親封的前將軍！我秩真三千石！你一個小小騎都尉，你怎麽敢殺我！”
“你暗中叛國，與檀述耶私下茍且，害了樂玄將軍和多少無辜將士百姓們的性命？如你這般不忠不義不仁的狗賊，人人得以誅之，我為何不敢殺？”
文照起身，緩緩抽出腰間配刀，刀鋒滑過刀鞘時發出的鏗然之聲在死寂的囚室中異常清晰，馬燕的瞳孔也因這聲音驟然放大，“不……不……你不敢的，你絕對不敢的……”
他極力否認、安慰著自己，可他終究也是曾經沙場征戰之人，看得出此刻文照眼中沸騰的殺意——她是真想殺了自己啊！
真正的生死面前，馬燕終究還是將所有自尊都拋卻，大聲嚎叫起來：“文照！文長明……啊不，文都尉！文都尉，是我錯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是周梧，周梧他不忿古文經學派一直占據上風，這才命人私下裏釋放了檀述耶，令他在涼州興風作浪，他們今文經學派好從中獲利……”
“你說什麽？”縱然文照自以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聽到這句話時也是微微一怔，“周梧命人私下裏釋放了檀述耶——檀述耶他原是被涼州官府暗中囚禁著的？！”
“沒錯就是這樣！”馬燕生怕文照一時意氣將自己砍了，小嘴叭叭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倒了個幹凈，“我原先也並不知道檀述耶被關在涼州大獄，是後來周梧隱約提了一嘴，我才猜出來的。五年前，涼州官府暗地裏聯合了檀述耶的弟弟蒙頓，兩方聯袂對檀述耶下了黑手，檀述耶由此被拿進了涼州大獄內。原本今文經學派是要拿他向陛下邀功請賞的，可長公子……可周梧卻按下了此事，說留著檀述耶日後必有大用，這才有了如今的涼州之亂！”
“……”文照眼神一黯，握著刀柄的右手骨節“咯咯”作響，“我說怎麽檀述耶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現，原來，從頭到尾，竟都是今文經學派的陰謀。”
馬燕連忙道：“對對對！都是周淮老匹夫和周梧那個豎子在作精作怪！樂玄將軍的遭遇，我也很痛心啊，只是我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文照沒搭理他，扭頭問記錄口供的文書郎，“都記下來了嗎？”
文書郎也是文照從組織部帶出來的人，不屑而鄙夷地掃了馬燕一眼，將白絹奉到文照面前，“都記下了，都尉請看。”
文照將白絹上書寫的口供仔細瀏覽過，略一點頭，“拿去給他簽字畫押。”
馬燕並不敢有半點反抗，忙不疊地簽了字按了手印，巴巴賠著笑問：“文都尉，這該說的我都說了，待回到洛京後，能不能……”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自馬燕頸間劃過，鮮血自傷口汩汩而出，馬燕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隨即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一會兒，便不再動彈了。
文照將滴血不止的刀收回刀鞘，冷聲道：“我說過，能回到洛京的只能是你的屍體。”
周棠適時遞上手絹，“馬燕該死，只是他若死了，豈非少了一個能指控周梧的重要人證？”
“若只是想扳倒周梧，有馬燕的口供還有州府中配合周梧行事那幾人做證人，便已足夠，若想要周梧的性命，即便有十個馬燕，怕也是不夠，留著他還有當堂翻供的風險。”文照接過手絹隨意抹了把臉上濺到的血點，微微嘆了口氣，“況且，我還需要用他的腦袋去祭奠樂玄將軍。”
周棠沈吟著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麽，只是擡手吩咐人將馬燕的屍首擡出去處理好，再將這間血腥氣彌漫的囚室打掃幹凈。
在馬燕伏法不久後，姜修元那頭也傳來消息，涼州州府為今文經學派驅使、私放檀述耶的那兩個人已被揪出，他們手頭甚至還保留著與周梧私下往來的信件。文照並未再親自審理，只要求錄好口供，再將人仔細看管住，一切只待洛京那頭的旨意下來。
而另一頭的洛京城中，涼州大捷的喜訊已經傳開，文照千裏奇襲踏平北戎王帳、全殲三萬北戎精銳，逼得檀述耶狼狽而逃，又收覆隴西俘虜數萬北戎兵的爆裂新聞更是如颶風般將洛京攪弄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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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榮也是個不中用的廢物。”馬燕不屑地嗤笑一聲，“處理具屍首有什麽困難的？劃花了臉往亂葬崗裏一丟便是了, 如今天氣炎熱，待過個幾日, 誰還能認得出來他？”
“終究他已年邁老朽，體力不支處理不了也是常事，且此事不能再有第四人再知曉, 你我一同過去料理了便是。”
兩人匆匆趕到周棠居住的院落中，只瞧見令狐榮獨自一人袖手站在庭間，並未曾見到什麽周棠的屍體。
馬燕蹙眉道：“令狐公, 周棠那廝呢？”
令狐榮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他身後。
馬燕和劉純只覺後頸一涼, 二人猛然回頭, 正見周棠似笑非笑地站在他們背後, “前將軍, 劉刺史, 你們找我啊？正巧, 我也有事要找你們。”
話音剛落, 周棠拍了拍手，墻頭忽然探出幾十名將士, 各個手持勁弩，弩箭齊刷刷地對準馬、劉二人。
劉純膝蓋頓時一軟, 立即滑跪求饒：“周仆射饒命啊！都是他，都是馬燕逼迫我的！我是迫不得已啊……”
“劉純！你個無恥狗賊！”馬燕氣得破口大罵，想沖上去毆打劉純，卻被一名將士對準了膝蓋窩狠踹一腳，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周棠面前。馬燕咬牙擡頭，對上周棠嘲弄的目光，心知此番自己在劫難逃，竟也不肯低頭，“今日落到你手裏，是我馬燕時運不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十八年後，爺爺我還是一條好漢！”
“你不是時運不濟，而是心腸歹毒的無能小人，遲早會有此一劫。”周棠冷冷說罷，一拂長袖，“將這二人綁起來嚴加看管，待文都尉回來後由她親自處置。”
馬燕既已就擒，天水郡中再無人能掣肘周棠，他因親自上陣督戰又愛護將士，本就頗得軍心，輕而易舉地就掌握了馬燕從隴西戰場帶回的七萬漢軍。三日之期一到，他就帶領大軍開拔，再度攻向隴西。
而另一頭，文照已早早準備好，就等周棠那邊的動靜了。
斥候飛騎從隴西郡另一端帶來消息，“報！都尉，周仆射已率大軍至隴西，想必此時已在攻城！”
“好！”文照欣喜地一揮拳，勒馬轉身，對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眾將士高聲道：“弟兄們，想必今日之戰，便是我們此番在涼州的最後一戰，只待全殲北戎大軍之後，我帶你們回洛京受賞！！”
全軍上下氣勢如虹，嗷嗷叫著往前沖。但隴西郡中的北戎兵也不是善茬，在圍困數日且無有主帥的情況下，依然頑強抵抗，數次將漢家軍士的攻勢從城頭壓回城下。
所幸文照早有準備。
她命人將檀述耶那幾個死在張掖縣的親近部從，以及另外數十個北戎精銳的頭顱扔進城中，再讓會講北戎話的將士連聲大喊“檀述耶戰敗，我軍殲敵三萬”的消息，城中守兵的心理防線很快崩潰，城墻內嚎啕聲一片。
文照此時再度下令攻城，輕而易舉地拿下城墻，從裏頭打開了城門，大軍席卷而入。
涼州最後一處失地，隴西郡，至此收覆。
·
大戰平定，文照命文良帶兵在隴西郡打掃戰場、安撫百姓，自己則帶輕騎返回天水郡，周棠正站在城門口等她。
文照的目光從飽受戰火的斑駁城墻落到周棠的臉上，兩人久別重逢，彼此都笑起來。文照下馬步行，周棠則十分順手地為她牽馬，“……涼州州府內一幹人等我都已命人拿下，尤其是馬燕和劉純。馬燕那廝自知此番大禍臨頭，咬死了什麽都不肯說，倒是那劉純，委實是個軟骨頭，抽了幾鞭子就什麽都招了。”
他深深地看著文照，有些猶豫地說：“劉純招供，馬燕之所以會派你去張掖縣，全因早已與檀述耶有密謀，要拿你和兩萬將士的性命換取戰功。”
未曾想，文照居然十分平靜，“我已經知道了。”她緩緩攥緊了拳頭，眸色微寒，一字一頓地道：“樂玄將軍因他的陰謀而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她此番亦帶了十幾個組織部中的成員來軍營歷練，其中便有姜修元等四個成員跟隨陳潛學過刑訊之術的，她指了他們四個去挨個審問涼州州府中人，務必把通敵賣國之人揪出，自己則親自提審馬燕。
一別近兩月，兩人再度見面，位置已全然顛倒。
曾經風光無限的前將軍被人硬壓著跪倒在文照面前，馬燕雙眼血紅，哧呼哧呼地喘著粗氣，怨毒地瞪著文照，“文照，你先別得意，此事還遠未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刻，待我回京，長公子定會設法救我，到那時我再找你算帳！”
“長公子會救你？”文照像是聽了個冷笑話一般聳了聳肩，“奇了怪了，周梧為何要救一具屍體啊？”
“你……你什麽意思……”馬燕的眼神又狐疑漸漸轉為驚懼，“你……想殺我？我乃陛下親封的前將軍！我秩真三千石！你一個小小騎都尉，你怎麽敢殺我！”
“你暗中叛國，與檀述耶私下茍且，害了樂玄將軍和多少無辜將士百姓們的性命？如你這般不忠不義不仁的狗賊，人人得以誅之，我為何不敢殺？”
文照起身，緩緩抽出腰間配刀，刀鋒滑過刀鞘時發出的鏗然之聲在死寂的囚室中異常清晰，馬燕的瞳孔也因這聲音驟然放大，“不……不……你不敢的，你絕對不敢的……”
他極力否認、安慰著自己，可他終究也是曾經沙場征戰之人，看得出此刻文照眼中沸騰的殺意——她是真想殺了自己啊！
真正的生死面前，馬燕終究還是將所有自尊都拋卻，大聲嚎叫起來：“文照！文長明……啊不，文都尉！文都尉，是我錯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是周梧，周梧他不忿古文經學派一直占據上風，這才命人私下裏釋放了檀述耶，令他在涼州興風作浪，他們今文經學派好從中獲利……”
“你說什麽？”縱然文照自以為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聽到這句話時也是微微一怔，“周梧命人私下裏釋放了檀述耶——檀述耶他原是被涼州官府暗中囚禁著的？！”
“沒錯就是這樣！”馬燕生怕文照一時意氣將自己砍了，小嘴叭叭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倒了個幹凈，“我原先也並不知道檀述耶被關在涼州大獄，是後來周梧隱約提了一嘴，我才猜出來的。五年前，涼州官府暗地裏聯合了檀述耶的弟弟蒙頓，兩方聯袂對檀述耶下了黑手，檀述耶由此被拿進了涼州大獄內。原本今文經學派是要拿他向陛下邀功請賞的，可長公子……可周梧卻按下了此事，說留著檀述耶日後必有大用，這才有了如今的涼州之亂！”
“……”文照眼神一黯，握著刀柄的右手骨節“咯咯”作響，“我說怎麽檀述耶消失了五年又突然出現，原來，從頭到尾，竟都是今文經學派的陰謀。”
馬燕連忙道：“對對對！都是周淮老匹夫和周梧那個豎子在作精作怪！樂玄將軍的遭遇，我也很痛心啊，只是我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文照沒搭理他，扭頭問記錄口供的文書郎，“都記下來了嗎？”
文書郎也是文照從組織部帶出來的人，不屑而鄙夷地掃了馬燕一眼，將白絹奉到文照面前，“都記下了，都尉請看。”
文照將白絹上書寫的口供仔細瀏覽過，略一點頭，“拿去給他簽字畫押。”
馬燕並不敢有半點反抗，忙不疊地簽了字按了手印，巴巴賠著笑問：“文都尉，這該說的我都說了，待回到洛京後，能不能……”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自馬燕頸間劃過，鮮血自傷口汩汩而出，馬燕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隨即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一會兒，便不再動彈了。
文照將滴血不止的刀收回刀鞘，冷聲道：“我說過，能回到洛京的只能是你的屍體。”
周棠適時遞上手絹，“馬燕該死，只是他若死了，豈非少了一個能指控周梧的重要人證？”
“若只是想扳倒周梧，有馬燕的口供還有州府中配合周梧行事那幾人做證人，便已足夠，若想要周梧的性命，即便有十個馬燕，怕也是不夠，留著他還有當堂翻供的風險。”文照接過手絹隨意抹了把臉上濺到的血點，微微嘆了口氣，“況且，我還需要用他的腦袋去祭奠樂玄將軍。”
周棠沈吟著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麽，只是擡手吩咐人將馬燕的屍首擡出去處理好，再將這間血腥氣彌漫的囚室打掃幹凈。
在馬燕伏法不久後，姜修元那頭也傳來消息，涼州州府為今文經學派驅使、私放檀述耶的那兩個人已被揪出，他們手頭甚至還保留著與周梧私下往來的信件。文照並未再親自審理，只要求錄好口供，再將人仔細看管住，一切只待洛京那頭的旨意下來。
而另一頭的洛京城中，涼州大捷的喜訊已經傳開，文照千裏奇襲踏平北戎王帳、全殲三萬北戎精銳，逼得檀述耶狼狽而逃，又收覆隴西俘虜數萬北戎兵的爆裂新聞更是如颶風般將洛京攪弄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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